将手中的青色绸绢微微握紧，盯着眼前的随意靠在栏杆上的男子，姬沐瑶的心跳不自觉的开始又些加速。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姬沐瑶说道：“顾公子答的当然是极好的，都是些沐瑶未曾听人说起的角度，有些让沐瑶又些恍惚了。”
顾恒转过头看着姬沐瑶盯了半晌才回道：“姜姑娘满意当然是最好不过的，那么请赐第二问吧。”
姬沐瑶抿了抿双唇，庄重地说道：“顾长青，我说到做到，你的回答让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一展你文采的机会。洛阳芳草节会有祭酒有颂词，彼时陛下也会亲自到场，你明白我的意思。”
姬沐瑶没有开口提及两问中的另一问，反而给出了一个承诺，这当然是反常的。
顾恒双眼微拢思索着自己该不该去咬这个饵，方才一瞥只看到姬沐瑶平静地目光。也对，其实自己从开口时就已经做了决定无法回头。
“长青在此谢过姜姑娘了。”顾恒朝姬沐瑶行了一礼，算是承下了姬沐瑶递过来的橄榄枝，“所以这第二问？”
“这第二问便留着，你日后再为我解惑。”姬沐瑶看见顾恒答应，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只见她径直翻身跃过栏栅，深红长裙迎风自展，皎洁轻柔的月光映在其上平添了一丝飘渺的气质。
“唉？”顾恒看见此状呆楞数秒后赶忙冲到栏栅之前朝下望去。
姬沐瑶微微提起内劲，右脚似在空中微微一点，整个人便稳稳落在了楼下。
她朝姜晴岚微微点了点头，后者早已准备好了车马，而后又朝顾秋竹轻笑着说道：“你家公子，很润。”
在楼下守了快一个时辰的顾秋竹本就快耐不住性子，姬沐瑶的这句话就像是点燃干柴的一道火星，让顾秋竹直接急的嚷道：“你这女人，你什么意思！你对公子干了什么！”
“没什么，无非是美酒佳人，共谈风月罢了。”姬沐瑶似乎想逗一逗顾秋竹，故意挥了挥手中顾恒的绸绢。她笑着转身走进马车，姜晴岚坐在车前，驾着车顺着道便逐渐走远。
“陛下，请恕晴岚逾越了，您手中的东西……”姜晴岚坐在车外朝车内问道。
姬沐瑶轻抚着手中的青色绸绢笑了笑：“你我本就自幼一同长大，没什么逾越一说。至于这个，这应该算是佳人的承诺吧。”
“顾长青，为人处事圆滑的就像是个狐狸，不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另一边，看着姬沐瑶落地后的顾恒才刚刚踩着楼梯走了下来，刚出门的他就被顾秋竹用一种近乎幽怨地眼神盯着。
大抵是先前对秋竹又些平淡再加上等的太久了吧，顾恒也没多想，说道：“姜姑娘已经走了吧。”
顾秋竹只是撇了撇嘴，也没有回话。顾恒无奈的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望江楼。
就在顾秋竹和顾恒闹着别扭离开之后，一道身影从望江楼里走出，一个年近中年的老妇人望着顾恒离去的背影轻轻念道，“洛阳顾家吗？”
“好秋竹，你告诉我，可是那姜沐瑶惹得不开心了？”顾恒坐在马车内，一只手握着顾秋竹的柔薏问道。
虽然自己来到这不过短短数日，但顾秋竹这个护卫却用自己的方式在顾恒的心里占据了一个独特的地位。
他觉得顾秋竹和自己之间理所因当是不一样的，当然也可能有原先从小一起长大的记忆得影响，但总而言之，顾秋竹值得他顾恒这么关心。
顾秋竹和顾恒保持着一点距离，脸朝车窗朝外看去，顾恒也根本看不到此时顾秋竹涨红的脸颊。
“公子不用担心，秋竹只是等的又些着急罢了。”顾秋竹虽然羞涩但是却反握住顾恒的右手，看上去细小的手掌却让异常有力，“公子是在担心秋竹吗？”
顾恒自己握着顾秋竹没什么感觉，然而被顾秋竹握住后却突然又些后知后觉的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但却抽不出来，只得笑了笑说道：“当然是，秋竹你可很少对少爷我这么冷淡。”
“哪有。”顾秋竹不由得发出一声娇嗔，不过手上的却又握得更紧了些。
马车来到顾府后缓缓停了下来，顾秋竹下车后抛给车夫一串铜钱，顾恒也缓缓从马车上下来，左手轻轻揉着又些发红的右手掌心，步入了顾府的大门。
而自从那一天从望江楼回来后，顾恒除开和琴师交谈就把自己锁在别院里。
“少爷！该用晚膳了，夫人和老爷都在等你了。”顾秋竹站在顾恒的院外敲着房门，语气略带着一丝担心。
顾梦筠和顾秋竹虽然有些担心顾恒，但崔雍却安慰二人顾恒这样本身就是好事。
院落内的顾恒放下手里的长剑，给自己擦了擦汗珠，朝顾秋竹应了一声。
看来男子无法修炼是没有办法违背的铁律了，将一只手握拳的顾恒暗暗想到。
明天便是芳草节了，这几日的顾恒一直在院内准备芳草节的事宜，除开颂词之外他还在尝试捡起从前练过的剑舞。
确实是原主体弱的原因再加上技艺生疏，身法与对身体的控制力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就算有着另一个灵魂的经验也没有恢复的多好。不过想来应付最开始的才艺环节便是够了。
顾恒打开房门一步踏出，顾秋竹无聊地守在门外，一看到顾恒久立刻凑了上去，“公子，你这两日除开请教乐理之外大门不迈，秋竹都快闷死了！”
“好，秋竹，都是公子的错。等之后公子在补偿你。”顾恒略微有些歉意的揉了揉顾秋竹的短发，径直往后宅中心的大厅走去。
顾秋竹嘴角微微一扬跟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嘛，又是以后。”
“母……“刚推开大门的顾恒还没开口就又被顾梦筠的怀抱堵住了嘴巴。
“恒儿，为娘这几天也就用膳的时候才看到过你几次，你回来就和没有回来一样。”顾梦筠带着点委屈的语气用力搂着顾恒。
顾恒被母亲几乎牢牢锁在怀里几乎没有办法动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然后挥动双手。
崔雍看着眼前自己的妻子与孩子只是笑了笑：“梦筠，长青快喘不过气了。”
顾梦筠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用力了，微微松开双手，顾恒喘着大气往旁边挪了两步。
看着顾梦筠有些歉意地说道：“恒儿没事吧？为娘可能不小心用了些小力。”顾恒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自家母亲这幅不着边的模样却是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顾家当代家主。
“好了，快用膳吧，都快凉了。”崔雍看着母子二人打了个圆场。
饭桌上，顾梦筠理所应当的坐在主座，在她动筷之后，崔雍父子也才吃了起来。
“长青，明日芳草节你可准备好了？”崔雍关心道。
这样的询问崔雍这几日也都不曾停过。毕竟顾恒乐器亦或者舞蹈虽说不好，所以也一直有些关心。
顾恒则是一贯的表示自己已经大抵已经准备好了。
在用过晚膳后将伺候自己沐浴的侍从打发走，顾恒自己给自己简单地洗浴过后躺在床上，望着一旁的蜡烛。
在听到姬沐瑶的承诺后他便在想为芳草节准备的颂词，这也是他计划中给自己搭建的舞台。
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出名的，崔元叹，永乐女帝一叹尔。芳草节向来就是名义上普天同庆，实际却是女帝选君的一个名头，而这一次他顾长青就要借着天启女帝，名动洛阳。
当然，顾恒并没有百分百相信姬沐瑶的话，虽然他觉得没有人会胆子大到打着姜家的名号招摇拐骗，但听姬沐瑶的口气似乎就像是十拿九稳。
可这芳草节又不是儿戏，如此肯定的许下这般承诺反而让顾恒的心中产生了这么一些不安，虽然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想到这里，顾恒不由得感慨世道之难，这左右都是算计，前后都是险地。轻轻吹灭蜡烛，平静地闭上双眼，只要不负自己就好，这般想着，顾恒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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